语言的丰富性和优美性来源于其表达对象和表达方式的多样性。形容词起着摧毁城市和村庄的巨大战斗力的作用。我们对世界所有生动的描述和想象,更多的是由于形容词的贡献。比如巍峨的高山,奔涌的河流,苦夏严冬,疏春丰秋,形容词修饰了我们对事物的评价,表达了我们内心的感受,描绘了我们丰富多彩的记忆。作家周晓峰曾写过一篇名为《形容词赞美诗》的文章,公开表达了她对形容词的偏爱。也许复杂、密集、华丽的词汇是形容词多变外表的第一印象,但形容词无疑是更忠实的记录者。在方言俚语中,它模糊地保留了当地祖先的天赋和偏好。我一直以为这是地域文化的暗号,或者是破译一个地方文化和民俗的钥匙。
方言不仅是一种交流工具,也是一种文化载体。最早接触世界的是家乡的草和树,是平凡而又充满生活情趣的人和事。在我的记忆中,它们被我家乡万荣的方言雕刻成一组组生动的群体形象。每个形象都有对应的描述,这是我第一次学的形容词。用家乡话里的形容词来表达我曾经认识的世界,已经到了不用思考的程度:白色有月亮白和白雪白,黑色有墨黑和墨黑,红色有红、桃、粉和野刺红(深红色,红得像成熟的枣);忙是“张捷”,表达高情绪、浓厚兴趣是“心满”,做事拔尖,无人能比,叫“擦天牌”;即使是最能表达婉容人性格特征的“计较”,也是一个地道的形容词,准确而生动地展现了婉容人的精神特征,那就是敢于胜任,永不放弃。
万荣方言的形容词简洁准确,字数不多。它们清脆整齐,就像婉容人的性格一样。Xi (Xi)是一个形容词,只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或孩子。一个字足以容纳所有对美的赞美,这是古代汉语的书面语言。如果把“漂亮”放在一个八卦的村妇嘴里,最多就是两个字——酸和干净。如果一个女人平平淡淡,酸酸的,你可以想象,想白就白,想美就美。如果一个女孩调皮、泼辣,只用两个字——马嘶(si)。有时候,从不同人群说出来有不同的含义:如果是从老年人群说出来,说明女孩不稳定,可能有一种认真的味道在里面;如果是从父母口中说出来的话,调皮的意味更大,似乎还隐含着一种亲情的纵容。而从别人的口中,可能会有嘲讽和欣赏的语气。邻居的叔叔夸邻家女孩性格泼辣,办事麻利。她经常笑着说:“你看另外三个女人,马嘶,像个假小子”,这里的“马嘶”只是两个字,真正的意思是“谁说女人不如男人”。婉容人形容事情不好,不好,疏远,只用一个字——训练。这件事已经训练好了,就是没有做好;两个家庭互相训斥,这意味着两个家庭之间没有和谐。通过“训练”,你也可以画出很多你不想做的事情和你不喜欢的人。如果一个人总是被大家调侃为“训练”,那么他在某些方面可能真的很差劲。
万荣方言中的形容词也反映了万荣人爱憎分明的特点。对于风骚、甜言蜜语,则归类为——风骚轻;美丽而不体面的叫做——恶魔捏。如果一个人被戴上了“咬槽”的帽子,那么村里就没有人愿意和你合作了。因为“咬槽”往往指的是一个总是和周围人闹矛盾的人。虽然这个词来源于牲畜经常在槽里和同类打架,看似不雅,却生动地刻画了一个没有合作态度的人。老人经常告诫后人,打扰咬槽的人要小心。再比如“能”字,其中“日能”的褒义成分较多,指的是一些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而“慈能”基本上是贬义词,指的是那种过分展现能力,什么都做不了的人。万荣方言中描写一些好的方面的词语,在很多词语中,都是优雅的,精选的。比如《留在列》描述的是一个衣着整洁、端庄大方的女人。从词语和含义来看,她似乎还是能欣赏到一些能在一些宏大场景中登上舞台的人所展现出来的一些风范。又如“真卓”,形容字正腔圆,种子饱满。每次听到家人的这句话,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片幸福生长的麦田。我父亲拔出一穗小麦,用手搓了搓,然后摊开手掌,轻轻地吹走了小麦芒。成熟结实的麦粒在他的手指间滚动,嘴里念叨着“小麦长得真好”。这种情况让我为家乡的好年景感到高兴。
婉容方言来自当地,糅合了俗世的味道,散发着土香。越扎根于土里的话,越有品位,越贴近生活,听起来越亲切。例如,混乱是指混乱、不稳定和不安;冲,就是加快动作,以免错过时机。乍一看,这样的词似乎有一种紧张忙乱的气氛,而那些描述舒适和安逸的词听起来像是一种悠闲放松的感觉,比如摔倒、倒贴、尝麻、接受生活等。从不同方面表达了一种舒适、轻松、惬意的生活状态。如果把这些形容词和婉容人常用的程度副词“夫人”和“甄珍”组合在一起,美得夫人、好得夫人、忙得夫人、活得夫人,真的很美,真的很乱,真的很邋遢,既能加强语气,又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带着乡土情怀和为生活忙碌的个人情怀的粗俗。还有一些四字形容词,经常和叠词组合在一起。口头表达也能营造出轻松的语气和浓郁的生活气息,这似乎体现了婉容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幽默感。比如描写一个人比较花里胡哨——花和花,描写是交织在一起的,而且线索很多——描写的种类很多,花样也很多——数数一切;而形容胆小,我们用——缩头缩脑,形容邋遢——胡胡马马,喜欢带刺说话,也喜欢干活。
不利落――牙牙茬茬,若是一个人说话总是牙牙茬茬,那多半没人爱听,要是一个人割过的麦子总是牙牙茬茬,那多半也不像干活的样子。语言即生活,你的语言就是你的生活状态和生活态度。在操持方言的乡人谈笑之间,善恶是非已分得清清楚楚,要怎样做事,怎样为人,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一杆秤吧。修辞,是一种语言表达方式,也是一种好恶。正如有人喜欢甜美,有人追崇刚猛,有人粗枝大叶,有人细分毫厘,方言中的形容词将所有形态的表述尽入囊中,它收藏的不仅是一个地方人们口耳之间的闲言碎语,也鲜明地展现了他们民风和性格所完成的秘密取舍。也许正是形容词悄悄承担了一种隐秘的任务,才将隐藏在秘境中的某些元素,真切地表述给应该懂它的人和它所喜欢的人。
乡音是最亲切的声音,方言由乡音一路传承,穿过血脉、穿透灵魂、穿越时光,显现其持久的生命力。家乡万荣方言中的形容词似乎一直在展示着它某种执着的修辞,它们经历了古今语音的演变和语词组合的沿革,岁月辗转,人世沧桑,一路走来,就是要把许多对人对事的描述亲口告诉后来的人:这才是我们面对世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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